这份给孤狼的报告拉尔夫连夜送了出去。
我怂恿他去弗莱德那偷听点消息他却嗤之以鼻,不管我怎么给他形容这种快乐他都不为所动。
以前我以为他可能仅仅是个正经人,但因为那句话我对他敬而远之,即便没发现他看我和看别的男人时眼神有什么变化……
嗯,也还是得小心点。
我的床只欢迎漂亮女人,男人什么的就不必了。
从布瑞尔赶来的那个叫什么弗朗西斯的家伙来到大使馆时已是黄昏。现在的我已经不怎么喜欢黄昏了,对于我而言白天大多是浪费时间,只有黄昏后才是正式上班。可我不想上班。
还没吃晚饭的我趴在大厅上方房梁阴暗处看着弗莱德像模像样地设宴招待这位侯爵,但看架势这位爵爷对这桌饭菜并不感兴趣。这叫饥肠辘辘的我倍感焦躁。
“王子殿下这次到洛丹伦来得正是时候。”他们寒暄了一会,客套了一会终于进入了正题。
“为何啊。”弗莱德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听说老国王已经病倒很久了。”弗朗西斯收起笑容。
“吾王身体确实欠佳。”弗莱德也跟着皱眉。
“看来在王子前来洛丹伦前在宫廷里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子殿下来伦丹伦似乎不是仅仅陪伊芙·普瑞斯托小姐过冬幕节的吧。”
“你知道挺多的,塞班大人。”弗莱德有点尴尬。
“老人家年纪大了,冬天总是很难过,你也知道,尤其是今年……格外的冷。”弗朗西斯说道。
“但也预示着春天马上就来了。”这小伙子挺会说话。
“不过你可能没听说过,春冷可是会冻死牛。”侯爵笑了笑,“当然一旦到了某些特定时候,春雨又贵如油。”他补充道。
“哈,侯爵大人对耕种似乎很有研究。”大使打哈哈。
弗朗西斯并未理睬大使。
“耕种是讲究天时的,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下雪,什么时候翻地,什么时候浇水……如果错了时机那可就要倒霉喽。”大使毕竟年纪大见识比那小伙子多多了。
“那不知道侯爵大人说的时机是什么呢?”弗莱德接过话茬。
“据我所知王子殿下你在我们洛丹伦王国似乎有很多朋友。”
“嗯,我喜欢交朋友。”
侯爵看着弗莱德。“我来拜访王子殿下也是想跟王子殿下交个朋友,我想王子肯定需要很多的朋友,未来也会需要更多的朋友。”
“能跟鼎鼎大名的塞班侯爵大人做朋友亦是我的幸运,只是不知道大人上来这一通话……究竟为何呢。”
“以王子殿下的聪慧我不必多说了,只是凌冬未尽却寒春将至,既然作为朋友,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担心,不知道王子殿下做好准备了没有。”
弗莱德顿了顿,“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那王子殿下千里迢迢前来洛丹伦应该不光是为了游玩吧。”
弗莱德笑了笑。
“那不知道高弗雷勋爵曾经是不是你的朋友呢?”这位已经两鬓斑白的侯爵语气一下子变了。
弗莱德的微笑在脸上凝滞了,他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今年我的家族曾多次到奥特兰克去走商,只是前些日子我的商队回来后告诉我高弗雷竟然自杀了。”
“嗯,确有此事。”
“据说巴罗夫家跟法库雷斯特瓜分了他所有肥沃的土地和森林?”这个侯爵把玩着手里的餐刀。“我不是很理解巴罗夫家怎么会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呢?”
“侯爵大人似乎对我国的事情很关心。”
“当然,我的家族在奥特兰克可是有很多生意,我没想到高弗雷这个老实人会自杀呢?据说还是叛国罪!哈,王子殿下,你跟他熟么?”
“见过几次。”弗莱德保持着一手托腮的姿势看着面前的家伙。
“但是我听说高弗雷曾想密谋杀害奥里登。”弗朗西斯·塞班侯爵的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
“这……应该是谣传。”大使出来解围。
“不管是不是谣传高弗雷也已经死了,谋害奥里登王子……啧啧……这帽子可不好戴哦。”
“侯爵大人有话请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弗莱德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王子殿下在奥特兰克的威望似乎要比奥里登高出一些。”
“我才不关心奥里登做了什么。”弗莱德淡淡地说道。
“我看不是奥里登王子做什么,而是奥里登后面的人要做什么吧。”弗朗西斯哼哼了两声。
“哈,是么?”弗莱德忽然笑了一声,“他背后是国王,你在质疑我父亲?”
中年侯爵也笑了,“现在巴罗夫家的土地似乎已经快要超过了王室了吧,这个以阴谋起家的家族……可不简单呢。”
“你的耳目……打听得挺详细。”
“世人都知道这件事。”弗朗西斯塞班说得滴水不漏。
“我听说奥里登王子对殿下你……起了疑心,这件事……许许多多的大臣都为你感到非常的不平。”他又说。“但某些人……比如巴罗夫家,他们可是站奥里登那边的。”
“这话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大使插嘴。
“我想以大使阁下你的身份应该知道阿比盖尔·巴罗夫是怎么当上公爵的吧。”侯爵看了大使一眼扭脸看着弗莱德。“如果不是米奈希尔国王,巴罗夫家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弗朗西斯·塞班侯爵接着说:“巴罗夫家很会投机,而且一直都是,今年的情况看上去他们似乎不光要押宝给奥里登他……”
“巴罗夫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大使傻子一样地打断了塞班公爵的话。
“当然有,据说这次奥特兰克的内乱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侯爵往后仰了仰身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叛国罪!”大使继续插话。
“哼,高弗雷就是叛国罪。可据我所知那个老实的高弗雷勋爵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错!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安上了叛国罪,最后竟然还是畏罪自杀。”
“这只是听说。”大使插嘴。
“就算是听说,可王室得到什么好处了么?王子殿下?我的家族里有人负责在奥特兰克的生意,我们知道高弗雷家的那片领土上长什么。”
“奥特兰克内部的事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弗莱德说。
“哈,当然跟我没关系,但是跟你们有关系,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塞班侯爵,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不,亲爱的王子,不是我要从你那得到什么,而是什么才是你……需要得到的。”侯爵一字一句地说道。
“哈哈,说来听听。”
“你知道被奥里登击溃的土匪都去哪里了么?”侯爵拿起了桌上的餐刀继续把玩着。
弗莱德看了侯爵半晌,“在巴罗夫家?”
“哈哈哈哈,不不不,我可爱的王子殿下,当然不在巴罗夫家!巴罗夫家只玩阴谋,动手的可另有其人。”侯爵故意卖关子。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他们都是流寇,养活他们既简单也困难。用则招来,弃则弃之,只不过这个这些土匪来的人是谁……就很有意思了。”
“你是说法库雷斯特?”
“白面屠夫这个被诅咒的家伙竟然还能当上贵族……哼!”侯爵话里充满了不屑。“当然不是他,他还没这脑子和胆量。”
“我手下走商的人自然是认识一些土匪的,当然不是你们国家的土匪,但这群土匪今年被聘请到奥特兰克参与了劫掠的事你不知道吧。”塞班侯爵手指敲着桌子。
“聘请?”弗莱德惊讶地提高了声音。
“聘请。”侯爵加重了语气,“而且他们参与了希尔斯布莱德的大屠杀。”
“这事可不能乱说!”弗莱德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怎么能乱说,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这群人在哪?”
“我说过王子殿下需要很多朋友的。”弗朗西斯的手玩弄着那个酒杯。
“我们不光是朋友,而且还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弗莱德的手摸向了酒杯。
“那当然,要不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所以我才问殿下准备好了没有。”
弗莱德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那还希望侯爵大人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奥里登并不适合当王储。”弗朗西斯·塞班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侯爵大人……你……”大使刚要说话,弗莱德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如果高弗雷的死是莫须有,那么王子殿下你可就得加点小心了。”弗朗西斯的话不光叫我有点不寒而栗,下面弗莱德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弗莱德的脸抽搐了一下后深深地看了弗朗西斯一眼,“我会的。”
“我听说你父亲已经病倒很久了。当你哥哥登基后,你准备如何呢?”
“国王还未驾崩。”
“但你现在也并不在国王身边。”
“奥里登也不在,而且他……也不敢这么做。”
“可有人敢。”弗朗西斯哼的一声笑了。
“你还知道什么?”弗莱德显得有些不安,他直了直身子。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么?”
“当然!”弗莱德说得坚定。“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又知道了什么……我会告诉你的,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弗莱德沉默了半晌,“感谢侯爵大人此次前来。”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当国王。”弗朗西斯抬起眼皮看着弗莱德。
“那真是要感谢你的好意了,那你想要什么回报呢?”
“布瑞尔的土地并不属于巴罗夫,而且从来都不属于他。”
王子扭头看了看大使,大使则看了看塞班说:“大人似乎对巴罗夫大人很有成见。”
“这不是成见,而是仇恨。”弗朗西斯直接说到了两人的脸上。“那一直是我们家族的土地,我们塞班家族的土地。现在阿比盖尔也已经死了,是时候归还我们的土地了。”
“巴罗夫家怎么会拥有你们的土地?”弗莱德说。“他怎么会有洛丹伦的土地?”
“米奈希尔二世国王的位子就是一群朋友们帮他得来的,阿比盖尔这个投机分子就是在这个事情上得到了米奈希尔国王的青睐,后来被米奈希尔国王赏赐了一大片土地和经营权。当然那是以前……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可我听说你们两个家族之间似乎有亲戚的……”大使说。
“这个老家伙获得了权利就害死了莱西。”弗朗西斯皱眉。
“她是谁?”弗莱德惊讶地问。
“我的姨妈。”
“确实是亲戚。”大使点了点头。
“这种亲戚如果是你家的话,你也一定不会想要的。”
“就这么简单?”弗莱德说。
“就这么简单。”塞班说。“扳倒巴罗夫就可以达成殿下的心愿。”
“可扳倒巴罗夫却没那么简单。”弗莱德盯着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塞班侯爵拿起了刀子狠狠地切下了一块牛排,然后用叉子插起来说道:“所以你需要更多的朋友,我的王子,就像当年的米奈希尔国王一样。”